我牙不好。小时候，在农村，没人教，也没有不教而知的那么讲究口腔卫生。我记得是读了高中，在县城二姑的家里寄宿，我才开始早晚刷两次牙。高中的学习很累，有时候一忙，下自习就直接上床睡觉了。刷牙是早上起床后才想起来的。
1999年的夏天，我大二了。在篮球场上打篮球，一次很普通的篮下对抗，我防守的同学跳起来了，落地时，手肘有个多余的动作，打的了我的嘴巴上。当时，我就坐在了地上，流了眼泪，从口中吐出来了半颗牙齿，口腔里涌出血丝，茫然无措。
同学把我拉起，掏空了所有的口袋，大概有400多块吧。我原谅了他，继续打起篮球。
门牙有两颗，我被撞到了正面对人时左边的那颗。掉的半颗牙，我把它包好，想找个阴沟把它丢掉。但在陌生的大城市里，在蓉城，我没有找到。
在华西口腔，我第一次照了牙片。医生说牙根似断未断，我选择了打桩后做半颗烤瓷牙。医生还告诉我说以后用牙要小心了，不要咬坚硬的食物。
2014年的秋,我已在军营的一家医院工作了两年，正在追求我们医院的院花。夜了，未睡，看书啃甘蔗，“嘎嘣”一声，那颗牙掉了。郁闷的我带着哭腔给院花在凌晨时打电话。
我所在的医院的口腔专业,在驻地有很多患者慕名而来。给我看牙的是五宫科的主任 男，号称我院“啤酒四王子”之一。给我麻醉了两次，干了两个多小时，还换上了到医院进修的助手,两个人终于把残牙的断根拔掉。望着托盘上残留着血迹的断根，白色打底、黄色已布,掺着几点红，我默默天语，心里留下了阴影。
2017年，我而立已过，快近不惑，面临了人生职业的第二次选择。当初的院花早已成为我的妻，时间使我们愈来愈熟悉。一切未定，我焦虑；生活中始终被妻子安排，我烦躁。陌生的城市陌生的人,日渐尖锐冲突的家庭关系，使我忽略了健康的生活方式。积水成多，17年底到19年终，两年多的时间，时不时的牙疼始终折磨着我，但心底的阴影，让我没有勇气去见牙医。
忍无可忍，不能再忍。
2019年的冬月，我到了我的单位对面的一条街，不到500米的一家口腔诊所，躺在了一位老牙医的治疗椅上。龋齿，三颗下磨牙，左边一个，右边两个。右边的两个彻底的烂了，拔掉；左边的一个，牙根尚好，打开做了根管治疗，在外面包了一个烤滋牙套。
又是三年，外包牙套没有挡住食物残渣的腐蚀。独居的清晨，醒来了有点饿，我喝茶嗑瓜子之时，在咀嚼当中，嘴巴里多了一物，吐了出来，那个牙套上面还带着体温，挂着磨碎了的瓜子仁。
得空，去当初的诊所求医，希望能够把掉下的牙套再粘上。可那位老牙医已经退休，接待我的是一位看不出年龄的女士，有两个细节引起了我的不快 ：一是上班了迟到；二是她一上班就把手机拿出来在单位冲电，看手机上的信息还把手机放在面前很远。
大概是去吧，我同年转业的战友的爱人创业，在我单位附近开了一家口腔诊所。我决定去看看。
诊所的门口紧闭，透明的玻璃门后坐着一位接待的姑娘。按门铃、开门、出示健康码、做健康登记，一切都是那么按布就班,且一丝不苟。
我有点喜欢上这里了。
诊所的主人姓郭，来自司马相如的故乡南充，一个爱穿制粗底高跟的女士，2002年考入四川大学华西口腔专业，5年本科读完又接着读了硕士，院校毕业后先在医院工作了一阵出来，先跟着别人干，现在自己干。
我对她很有好感，原因有二：一是她的诊所里有较为先进的牙片机。面对我的牙片，给我的解释与建议很专业；二是我要拔牙时，诊所里来了一位女士，带着一个四岁多的小男孩。女士要上班，家中无人，儿子因为疫情影响无法上幼儿园。郭医生的诊所暂时成为了朋友的“拖儿所”。
那天拔牙后需要留观的半个小时，我和小朋友折纸飞机??，一起比赛谁飞得远。
回到办公室了，空闲后，我提笔写写下了《江城子·拔牙》：
电信大厦楼十一，先麻药，后钳锤。白衣手套，精心刮肉微。为防病之入于口，忍惴惴、送牙去。
我在微信朋友圈里发了。她看到了，对我提意见：我没有用锤子，我们做得是微创。好吧，确实没用，我无言以对，只好告诉她，词里说得是我过去拔牙时的经历，是对拔牙的恐惧。
还有一位同在成都的战友看到了，问我拔颗牙多少钱？我告诉他308元。他说他刚刚拔掉七颗牙，一颗900多。
我这次我是真得无言以对。
牙疼、恐惧、治疗，我的心路历程用什么总结呢？我想到了这样一句话：
凡事都是这样，要能适应、习惯、不凑合。
如若转载，请注明出处：https://www.gooyie.com/45164.html